山羊

无才

神的脆弱

  格朗泰尔是脆弱的吗?

  无疑不是。格朗泰尔爱用酒精麻痹自己的大脑,他信仰安灼拉,可是他却少有在安灼拉面前流泪,反倒是他会在某个黑暗的角落拥抱住啜泣的安灼拉。

 

  曾经安灼拉厌烦格朗泰尔,他几乎集齐所有令人厌恶的缺点于一身:酒鬼、浑浑噩噩、毫无信仰。安灼拉想过,谁会和格朗泰尔成为伴侣?瞧瞧他那样!安灼拉自诩不是一个心软的人,可当格朗泰尔认真地望着他,说要试试的时候,他又决定给他一个机会,只是这人再一次辜负了他,烟雾弥漫,安灼拉当即失望地决定,再也不会给他任何信任。

  那一晚,安灼拉罕见地在格朗泰尔旁轻啜了几口酒。格朗泰尔还不知伤了安灼拉的心,狄俄尼索斯边喝着葡萄酒,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座大理石雕像。“今天安灼拉没趾高气扬地赶我走,多稀奇呢。”格朗泰尔悄悄与旁边人嘟囔着,而安灼拉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。只是他越一言不发,格朗泰尔就越坐立不安,眼睛不住地往那瞟。直到缪尚渐渐冷清,安灼拉还是举着酒杯,略带醉意地靠在沙发上。

  四下无人,安灼拉几乎不曾单独与格朗泰尔相处。

  “安灼拉?”格朗泰尔不无小心地试探道,安灼拉给了他淡淡的一瞥。“你是怎么了?我能帮你吗?”

  久久未答。一盏灯忽然灭了,背光的那面很暗,暗到格朗泰尔几乎看不见他的表情。那人静悄悄的,不声不响,等到格朗泰尔以为他睡着了,安灼拉的声音才响起:“你能帮我吗?格朗泰尔,你帮过我吗?”

  一语中的。格朗泰尔一时凝噎,他貌似知道安灼拉今晚反常的原因了。他挠了挠头,一副语无伦次的模样,小心翼翼用祈求的眼光看着安灼拉。

  安灼拉转过头去。

  窗外乌云密布,连一点点风声都没有。凝固的空气中,格朗泰尔听到安灼拉吸鼻子的声音,他感觉自己也要凝固了。“安琪?”

  格朗泰尔挪动了一下身子,单膝跪在安灼拉腿间。他犹如一个信徒般虔诚地抬起他的脸,看见了落泪人晶莹的泪水划过云泥雕像般精致的脸颊,格朗泰尔心颤了颤,同样发颤的声音带着无限忏悔:“对不起,安灼拉。我让你伤心了。”

  云泥雕像伏下了身子,把脑袋搁在了面前信徒的宽厚的肩膀上,双臂紧紧地揽住格朗泰尔的背,格朗泰尔感到泪水顺着安灼拉的脖颈湿润到了他的肩上。他尝试了,但最终放弃了回抱他。

  “对不起。”

  格朗泰尔愧疚的什么也说不出来,只能不断地在流泪的安灼拉耳畔低声道着对不起,对不起。安灼拉颤抖的脊背,安灼拉令人瘙痒的发丝,安灼拉带着热气的肌肤,无一例外都让格朗泰尔感到发自内心的痛苦。

  格朗泰尔身上酒气很重,不论是衣服还是头发,都沾染上了难以磨灭的气味,安灼拉深深地感受到了,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酒精的气息会让他安心。难过吗?他难过的。轻轻的一个环抱就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,他居然在格朗泰尔的身上感受到了令人痛心的背叛。安灼拉也会迷茫吗?安灼拉也会迷茫的。这个坚定信念的人也不愿意承认,他现在对未来迷茫了,虽然极为短暂,但是安灼拉很芥蒂这感觉:日光从未像那般惨淡,照着安灼拉心中的原野。

  “抱我,格朗泰尔。”格朗泰尔顺从地紧紧抱住了安灼拉,他感受到了怀中人正在慢慢平静下来。安灼拉也不得不承认,他有时需要格朗泰尔,他需要格朗泰尔来让他保持冷静,从而不坠入另一个深渊。

  “我向你发誓,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。”

  两人交换了一个带着酒气的拥抱。安灼拉暗暗地想,还是再尝试一次吧。

  

  这是格朗泰尔第一次见到安灼拉的眼泪,他也看见了安灼拉坚定的眼中闪过的一丝迷茫,他很内疚,也暗自庆幸,安灼拉愿意给他再一次包容。更庆幸的是,安灼拉愿意接受他的安慰,安灼拉需要他的安慰。格朗泰尔想着,安灼拉是个可爱的人。

 

  安灼拉当然也不脆弱,可他们都是凡人之躯,有血有肉,就理所当然的有眼泪。

  格朗泰尔很荣幸能舔舐他的泪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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